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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节的团聚
(小小说)
山西铝基地 王伟钦
文惠今年五十出头。生有一男一女。儿子硕士毕业，在上海工作。媳妇去年生个男娃，一家人高兴的合不住嘴。女儿前年也大学毕业，在西安工作。去年结婚，今年春节，小俩口也不能上班，宅在新家却有了意外收获，怀孕三个月。文惠是双喜临门，心里美滋滋，吃苦受累的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。
文惠家在山西，有二十多亩果树。这几年供儿女上学，结婚成家。一切经济来源就靠果树。两口子把果树经营的有板有眼，连年丰收。
去年儿媳妇生下孙子，文惠是又高兴又发愁。儿媳产假还没有结束，儿子就三番五次打手机叫文惠火速来上海看娃，还说是提前熟悉情况，以免孙子认生到时不好看影响他们上班。时值苹果收获季节。一个个红通通的富士苹果挂满枝头，瞅一眼就嘴上流口水，心里比蜂蜜还甜。
然而，文惠高兴中又添愁。是看娃？还是收苹果？不看娃，儿子两口不能上班，影响工作。又刚买了新房，月供几千。不去，儿子的日子没法过。去了看娃，这到手的苹果不按时收摘，万一一场西北风大幅降温就冻烂在枝头上，这一年的投资和辛苦就打水漂。去也不是，不去也不是，急的文惠嘴角生疮耳朵流浓。
老俩口在家吃不下饭，睡不着觉。算来算去，给儿子看娃重要。文惠一咬牙，把收苹果的任务交给丈夫。临走前来到娘家与母亲告别。母亲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。还有糖尿病等，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。加之不幸走路摔了一跤，腿上骨折。绑着石膏，在炕上躺了二个月。文惠看着母亲，百感交集，心里不是个滋味。去了上海，为了孙子，却丢下年迈母亲不能尽孝。泪珠子扑簌扑簌往下掉。母亲看女儿伤心，拄着拐杖站起来，大声说，去吧！我不用你操心！还有儿子和媳妇。安心去吧！母亲把文惠送出大门，四个眼睛泪汪汪！
文惠到上海后，一心三用，一边看孙子，一边作家务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，成了儿子不花钱的保姆；二是用手机指挥丈夫管理苹果，怎么收？怎么包装？怎么联系客户？怎么卖个高价？怎么给果树剪枝，施肥等？丈夫病了没人管，在地里干一天活，回到家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，累的连电视都顾不上看，胡乱吃二口饭，倒头就睡。第二天起来，又得去果树地。三是母亲身体令她牵挂，手机视频问寒问暖，文惠说，你把你照顾好！母亲说，你也把你照顾好！这句话，母女俩不知说了多少遍？从来不觉得烦。说着说着两双眼睛又湿润了。
今年春节，文惠本来想从上海回老家看望母亲，也温暖温暖大夫劳累的心。谁料想这万恶倒霉的新冠肺炎，迫使交通受阻，人员不能走动，宅在上海眼巴巴看着老家不能回。思念老母和丈夫的心情欲日巨增。实在忍不住就把孙子抱出家门，站在高高的台阶上，面朝老家的方向，瞌个头，作个揖，乞求平安健康早团聚！
五一节终于等到了。儿子和媳妇理解母亲的心。两个本来还要加班，为了母亲，请了假，在家看孩子，让母亲抽个空回趟家。而且还给母亲的团聚做了精心安排和策划。
南边，4月30日晚上，儿子给母亲买好了车票，5月1日早上送母亲上了高铁。北边，老家这边，文惠的母亲凌晨二点起床，知道文惠和外孙女等爱吃煎饼，一口气烙了二十几张。早上5点，文惠的丈夫开三轮车到家，吃了岳母早已给他准备的早餐。然后提上沉重的行礼，一箱十几公斤的苹果，二桶十斤重的自家产的葵花籽油。急急忙忙走到村口，等去西安的公交车。6点多，天麻麻亮，终于坐上车。
中午10点多，文惠母亲和丈夫到了西安。下大巴，坐公交，又倒地铁，五六十斤重的行礼让丈夫累的满头大汗，多亏早上吃了二个鸡蛋和四张饼。来到女儿小区门口，还不会用”一码通"。门卫不让进。女儿和女婿还在上班加班。只好电话联系，给门卫说明了情况，才进了女儿门。
12点多，文惠从上海到了西安。丈夫急忙下楼走了二站路到地铁口去迎接。夫妻相逢，千言万语难出口，拉了拉手一切都在不言中。
文惠和丈夫回到小区门口，母亲早已从楼上下来走到门口望眼欲穿等文惠多时了。母女半年多没见面，知心话不知从何处说。文惠大声喊:妈！妈！妈！“母亲已有些耳聋听不见。母女俩抱头只顾哭。
晚上7点多，文惠女儿女婿下班回来了。文惠一把拉着女儿手，瞅了瞅女儿鼓起的小肚皮，关心地问:”怎么样？“女儿知道妈问啥，亲切地说:“好着哩！”文惠悄悄问:“有反应吗？女儿低声答:”有点，不要紧！文惠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！
晚饭时，文惠母女俩精心做了一顿丰盛晚餐，一家5口围坐在餐桌旁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谁也不和道说个啥？文惠女儿端起一杯水，站起来说:”奶奶！祝您身体健康长寿！妈妈，爸爸祝您们也身体健康！”五个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！清香的饮料是多么的甜！母女之情，夫妻之爱是多么的幸福和温馨！不喝酒，这样的团聚比酒更令人心醉！比蜂蜜更令人香甜！
晚上12点多，一家人拉家常话还没有睡意，知心话儿总觉得没有聊完。女婿明天还要上班。在一旁听着听着就打起瞌睡。文惠母亲看见后说“睡吧！"
文惠把丈夫安排睡在一个房间躺下，与他商量说，失陪了！我今晚得陪我妈睡！丈夫拉着她的手，使劲亲了一口。说:“去吧！“这一口，亲的文惠心里醉熏熏。
文惠来到母亲房间。母亲说“你去吧！我一个人能行。文惠生气地说:“你咋是这？人家想你，你不想我？“不管母亲反对与否，拉展被子躺在母亲身旁。搂着母亲睡觉觉。
时间过的飞快，没觉的五一假期就完了。
五月五日早晨，全家人围在一桌吃了这个假期的最后一顿团圆饭。越吃心里越沉重！谁不小心说句离别话，大家的眼泪就禁不住往外流。泪水拌饭也吃不出一点香味儿。
9点多，文惠与女儿女婿一起把母亲和丈夫送到回老家的大巴车上。文惠女儿给外婆和父亲每人几百元。还买了一堆好吃的才下车。车开动了，母亲和丈夫爬在车窗边给文惠和女儿女婿招手告别！文惠的心又碎了！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？原来想给母亲再体检一下，却因医院放假没人上班。给文惠留下了重大遗憾！她再次叮嘱丈夫，回去后一定尽快给妈化验体检！母亲说:你把娃看好！早日回来！眼泪夺眶而出。丈夫说:“早点回来！早点回来！“泪水哗哗流。
文惠含着眼泪送走母亲和丈夫，心里凉嗖嗖，默默地自言自语问苍天:“何年何月才能见？”
忍着寂凉和失落的感情，转身又坐地铁，来到高铁站。又是一个母女分别。文惠要回上海继续给儿子看娃。这次是女儿女婿送她，文惠孑身一人回上海。女儿不放心，掏出一叠钱塞母亲口袋里。母亲不要。女儿说。把身体弄好，省的我操心！高铁开动了，文惠爬在窗玻璃上，泪眼汪汪地看着女儿，女儿泣不成声地望着母亲。女婿抱着妻子，也抱着肚子里的孩子，不断地安慰她:”别哭！别哭！小心动了胎气！”又一个新的生命在孕育，人间的母子悲欢离合何年何月能到头？
后
稷
文
苑
作者王伟钦。山西铝基地教管中心教师。著有《山西铝厂志》等。已退休。现居住西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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